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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廷弼很清楚,要是商旅路上被劫,官军却不能或是不敢出战,那才是真的没人敢给辽东送粮了。
“卖!”朱晖咬着牙齿应道。
关内粮食的收购价大概是八钱到一两二钱银子每石。算上商队人员的工钱,镖局的镖费,和人吃驴嚼的消耗,这一趟运粮到海州来,一石粮食的成本大概在二两至二两五钱银子之间。就算是卖三两五钱银子,利润还是很不小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张铨把早已准备好的支条递给朱晖,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为朱晖破任何例。“拿着这个去银库提银子吧。”
“哼。”朱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拱手说道:“谢大人。”
就算赚了钱,也不意味着朱晖能落下好处。驴、骡以及粮食的利润都没达到出门时的预期,他这次回去赏赐肯定是没了,少不得还要再吃一番挂落。真是倒霉又见鬼。
朱晖从张铨的手里扯过那张支条,负气离开。转身时,朱晖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看见并认出了丁白缨。丁白缨和他对上视线,没有回避,主动地给朱晖行了一个拱手礼,表示见过。
但朱晖却只眼眉一挑,没有搭话。这个女人的底子不赖,但蓬头垢面,还一身江湖气,完全不像个女人。没必要招惹。
丁白缨不以为意,只哑然一笑。
就在她准备离开此地,去找马商买马的时候。却听张铨大声喊道:“都听了!规矩就是规矩,能不能赚钱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有关系的,没关系的,都别想着跟我兵备衙门拉关系!没用!只要本道还在任上,对尔等行商就只按一个标准,一个规矩,一视同仁!吏员少称斤两,多报常例,尔等可以来衙门提告。但要是还有人要跟吏员掰扯这些没用的,那就带着东西滚。”
说罢,张铨便在一众官兵的簇拥下,离开了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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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驾!”铁匠铺敲敲打打,噪音极大。丁白缨必须扯开嗓子才能引起老铁匠的注意。
“客官,买农”老铁匠停下敲击,将铁器塞回火炉,他回过头,见丁白缨一身武人的打扮,便改口道:“客官这是要磨刀还是买刀啊?”
“磨刀。再上点儿油。”丁白缨解下佩刀,平举递给老铁匠。
“唔。”老铁匠接过刀,轻轻抽出,发现上面崩了好几个口子,眼神立刻警惕起来。“你干什么营生的?”
“镖师。”丁白缨主动解下腰牌,递到老铁匠面前。
“原来镖行的师傅。那就不奇怪了。”老铁匠微微颔首。女镖师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您这刀的用料不错,但用了挺久了吧?都打薄了,还有点儿弯。我劝你干脆换一把,再多磨几次,什么时候断掉都不知道。”
“.”丁白缨怔住了,她的视线移向那把刀,眼神开始变得复杂。
老铁匠以为女镖师是舍不得钱,便劝道:“容老朽晦气说一句,镖师不比农民,农民的锄头在地里断了,换一把就是。可您的刀要是在不该断的时候断了,那可就要命了。”
“唉”丁白缨叹出一口气。“也可以,那就买柄新的刀吧。要好。”
“当然。我家的手艺从洪武朝废州改卫一直传到现在。敲了两百多年的铁。不会干这种砸自家招牌的买卖。”老铁匠笑道。“这把旧刀留在我这儿,给你折三成刀价,如何?”好钢百炼,废掉的铁器回炉重造能省下不少工夫。
“不了,还是磨吧。”丁白缨摇摇头,说道:“这是出师的时候,师傅传给我的。我得留着。”
“哦!”老铁匠恍然。“原来是传代的老刀,确实也该让它退下歇歇了。”老铁匠准备报价,却见丁白缨拿起一个枪头,左右端详。
“还要一个枪头?”老铁匠笑问。这又是一笔生意。
“我不太会使枪。”丁白缨微微摇头。但又舍不得放下。
“枪嘛,戳就是了。”老铁匠说道:“一寸长,一寸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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