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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文升的账册呢?”王安问道。
“在儿子的案头上。”曹化淳折回自己的书案边,拿起崔文升呈上来的账册。他望了干爹一眼,见干爹暂时没有亲自翻看的意思,便直接打开到最后一页,念道:“陈奉、梁勇交代出来的数,和崔厂督目前实际抄出来的数之间有些出入。不算珠宝,古董,名人字画,田契房产,马匹香料,男女奴婢之类暂时无法变现的东西。单按金银论。”
“目前,从陈奉那里抄出来的现银是三十四万九千七百五十二两,现金是一千六百一十一两。从梁勇那里抄出来的现银是六十一万二千零四十三两,现金是三千零四十三两。合计现银共九十六万一千七百九十五两,现金四千六百五十四两。”
王安对这个总数丝毫没有惊讶之感。他是很不信赵志皋奏疏里说的“十之一二”“十之八九”这种模糊的词汇的。相较之下,他更愿意用黄克瓒奏疏里说的,二十五万对七万八千来估。这样的话,各矿税太监的收缴比,差不多比征十缴三多一些。陈奉、梁勇这两个奴婢,在矿税任上进奉内帑的数目,一共是现银三十九万多两,珍宝若干,而现金是零。这两个奴婢奉先帝召,回京之后,又过了十多年,能抄出这些数是比较合理的。
“拿给我看看。”王安伸出食指勾了勾,曹化淳立刻将账册翻到记载着明细账的页码,递了过去。
王安一页一页地细看,发现里边儿记载的藏赃点多在北京城墙之外,都是些没名没姓的地方。描述的方式通常为,某门某方向多少里地的一处民居、野庙,周围有哪些可以作为参照的建筑物或者奇石异树。而不像郑养性案那样,是某坊某街的某号民居。
“据崔厂督说,这两个人的主要藏赃地都在京师地界。还有一些不多的财产和曾经的走狗分散在他们曾经任职的地方。”曹化淳接着说。“财产的话,崔厂督已经派人去查抄了。至于那些走狗要不要抓,崔厂督想先听听司礼监的意见。”
“另外抓人就得另外请旨,明天我跟万岁爷说说。”王安合上账本,递还给曹化淳,然后又问:“锦衣卫那边儿的监控记录呈进来了吗?”
“监控记录?干爹稍等。”曹化淳有些意外。东林党的事情了结之后,王安已经很久没有亲自过问过锦衣卫的监控记录了。
“来人。去取锦衣卫这几天的监控记录。”曹化淳唤道。
王安轻敲桌面,说道:“今天的就行了。”
“是。”曹化淳又招呼了几声。
没多久,一个专管堂上文书的宦官将一本并不很厚的册子拿了过来。“老祖宗,小祖宗。请。”
“你直接念吧。”王安慵懒地半靠在椅背上,说道:“看看刘阁老今天去哪里了。”
“是。”宦官翻开簿册。
记载监控记录的簿册,是司礼监下辖的经厂定制分发的。每天用一本,称为“日记”,日记一式三份,一份留锦衣卫经历司存档备案,一份发西厂,一份交司礼监。这三个衙门,每月会以具体的官员为目造专册,称为“月记”。造月记的时候,三个衙门会将本月的日记全部销毁。当官员离职或死亡,三个衙门将概记其一生,并销毁无意义的记录,以减轻簿册库的仓储压力。
日记的记录结构是,文武分记,文先武后,先高后低。此外,还有几页专门用来记载特别监控对象的行踪。所谓特别监控对象,也就是皇帝或者司礼监掌印太监交代下来的,以及锦衣卫自己觉得有必要记录的特别人物或部门的,也有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反常的事件。
内阁是优先级最高的文官衙门,因此那位专管堂上文书的宦官很快就找到了相应的记载。并念道:“记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刘一燝事。卯时六刻,离家,去大学士韩爌府。辰时一刻,携韩爌共至南京户部员外郎孙如游府。未时二刻离开孙府返家。就这些。”
皇帝没有下令搞严稽严查的“恐怖统治”。所以锦衣卫也就没有通过收买或者恫吓在官员家里插针,因此便不知道刘一燝和韩爌去孙如游那里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孙如游”王安招手,宦官便将簿册递给王安。王安是他这一辈儿的宦官里文化水平最高的,有一目十行的本事,因此很快就把整本簿册都翻完了。“好了,没你的事儿了。放回去吧。”王安没有把簿册递回去,而是直接扔到了案头上。
“是。”宦官从桌面上拿起簿册,并将它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刘阁老怎么了?”这时候,曹化淳才开口问道。
“倒也没怎么。”王安摇摇头,说道:“上午去张府的时候,碰见了。万岁爷顺嘴提了一下,但我不能当没这回事儿。如果万岁爷又想到了,突然问起,我得有话说。”
王安莫名地轻笑了一声。他想到了刚刚看见的,关于张府的监控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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