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赵南星之死-《泰昌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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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的?”魏朝插话问道。
“是畏罪自杀。”魏忠贤是愿意拉田尔耕一把的。
“总要有个交代。”王安把话挑明。
“人在北镇抚司手里。”魏朝提醒道。
“不可能让整个北镇抚司来担这个责任。”王安调集全身的注意力,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皇上的神色变化。
“把事情说清楚。”朱常洛冷冷地盯着魏忠贤,诈道:“田尔耕到你那里去拜码头了吧?”
魏忠贤一凛,他不知道皇上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的,但他早有准备。“圣明无过主子。”言毕,魏忠贤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没有封皮的长纸,双手举过头顶。“奴婢以为,这种小事是不必直奏主子的,但主子爷既然问起,奴婢就斗胆越过司礼监,将此事直奏。”
朱常洛朝王安招手。
王安两大步跨过去,拿起长纸。一上手,他就感觉到这东西异样的厚重,像是夹了什么东西在里边儿。谨慎起见,王安没有将之呈到御案上,而是直接展开。
朱常洛本就不想看,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王安的动作。他盯着魏忠贤,命令道:“你说。”
“万岁爷。”王安冒昧地打断道。
“怎么?”朱常洛转头。
“这个。”王安将他从长纸里找到的十张千两银票捧在手里。“一万两。”
朱常洛颔首,接着又将视线移回到魏忠贤的身上。“田尔耕的孝敬?”
“他认奴婢当爹,这是他给奴婢的‘认爹礼’。”魏忠贤说的很直白。
“呵。”朱常洛眼皮一挑。“还真是大方。”他对“田尔耕认魏忠贤当爹”这个事情本身并不觉得意外。但在他的记忆中,田尔耕认爹是发生在天启四年魏忠贤用事,并开始大规模打击东林党的时候。现在未免太早了些,必然有什么事情推着田尔耕走了这一步。“说事儿。”
魏忠贤松了一口气,能听解释就是没什么大的问题。他直挺挺地跪在原地,说道:“禀告主子。田尔耕领了骆思恭的帅令,接收海镇涛转交过来的赵南星并进行审讯。赵南星不审而招,但其供词与犯官孙如游的大相径庭。他惶然无措,便来奴婢之陋宅询问如何处置。”
猜可以,但不能说。所以魏忠贤把自己的揣测与分析全部省掉,只陈述事实。
“所以,你建议他杀人?”朱常洛将重音放在“你”这个字上。
“是。是奴婢建议他杀人的。”魏忠贤中气十足。
“为什么?”魏忠贤的坦荡让朱常洛感到意外。
但其实魏忠贤并不坦荡,这是他权衡之后的谎言。“奴婢以为,当百官铭感圣恩,朝会改制事成。事态就应该结束了。”他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震声道:
“赵南星实乃大奸大恶之徒,而大奸大恶者历来冥顽不灵!他挑唆百官逼宫,如今证据确凿,身陷囹圄,非但不思认罪悔罪,反而东拉西扯,以白身攀咬阁员,攀咬堂官。希图通过伪供来扰乱朝局。此獠此供一经显世,汹议必然再起!故奴婢便令惶然而不知措置的田尔耕暗中诛杀该獠,平息事端。”魏忠贤甚至连“伪供、杀人二选一”的部分都省了,直接将所有事情和责任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
说罢,魏忠贤伏地请罚。“奴婢擅作主张,未请圣裁,请主子万岁治罪。”
所谓“解君父之忧”,不是因为奴婢知道了皇上的心思所以要解,而是奴婢与皇上心心相印,认为只有这样做才对皇上好。
“王安,你怎么看?”朱常洛无声一笑。
王安深深地看了魏忠贤一眼。心想:这个半道净身的流氓还真有本事,比崔文升这条野狗厉害多了。
“赵南星确实居心叵测、冥顽不灵。所以奴婢以为,魏西厂虽有未请之过,但处置得当。”王安回答说。
朱常洛对此不置可否,而是问魏忠贤道:“你觉得田尔耕怎么样?。”
怎么样?这个问法也太模糊了。
既可以是问“这个人怎么样”,也可以是问“让他去扛怎么样”。
魏忠贤想了想。田尔耕是可以放弃的,无非是换条线向锦衣卫伸手。但他还是决定委婉地再保最后一次:“不一定非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