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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文升正悠然地垂腿坐在内东厂后堂值房的炕上。炭火燃烧热气升腾,经过炕砖平匀和棉垫的稀释灼烫就变成了宜人的温暖。崔文升正满意地翻阅着刚拟好的官校花名册。
庞保、刘成被杖杀的事情让崔文升很缺乏安全感,他认为光有忠心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要看清形势,掌握力量,做出成绩。只有这样才能屹立不倒,就算哪天失势被踢掉,皇上也会因为他的功绩而不至于对他下死手。
所以崔文升在‘郑氏抄家案’上搞‘贪帑勒索’这一出,根本就不是为了给自己在昭回靖恭坊的宅子里添置更多的银两,而是为了邀买人心,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东厂捏在手里。
可就在他准备带着忠诚的东厂搞点儿大动静的时候,“贪帑勒索案”被一群穷疯的小官儿给捅出来了。
不过现在好了。东厂改组之后,和锦衣卫全面脱钩,不仅没有稽查局,更没有碍手碍脚还搬不走的后宫宠妃。除了负责侦缉工作的中低级番役已经由司礼监代为准备外,包括千户级别的高级番役,及诸掌刑、理刑和文书官员的缺都是空着的。
而这些空出的大量官缺可以由厂督自行任免。
崔文升因此得意地认为,自己连花钱收买下属的流程都省了,可以直接往这些机要位置上塞自己的私人。
“儿子见过干爹。”崔元换上了少监才能穿的官服。就算是天上的细雪,也难掩住他脸上的得意春风。
这时,崔元还没有注意到,值房里只有崔文升一个人。“元儿,干爹平日待你如何?”
“干爹将儿子从粪坑里捞出来,不仅儿子赐姓,还重用儿子,让儿子能走到如此高位。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崔元并非走正常途径进宫的,他是被崔文升收养的无名孤儿。
“嗯。”崔文升点点头。“干爹交代你一件事儿,你能办好吗?”
“当然,儿子愿为干爹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崔元甚至没有问差事的具体内容。
“那好,去查一查外官、内宦中有那些人曾是福王一党的。去职赋闲的和流放远疆的也不要落下。”崔文升抓起东厂的大印,将它紧紧地攥在手里。
崔元猜到干爹有要事要讲,但没想到会事情会这么大。找人干嘛,总不至于请他们吃饭吧?
崔元咽了口唾沫,问道:“儿子斗胆问一句,找到之后干爹要怎么处置他们?”
“这影响你办差吗?”崔文升脸上和煦的笑意立刻就变成了冰冷的反问。
“不影响,绝不会有丝毫影响。”崔元拨浪鼓似地摇头。
“哼,这不就结了。叫你去做,你做就是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崔文升这才“不情不愿”地将“实情”透露给崔元。“我们是抓住奇遇才能投靠到万岁爷这边儿的。想要稳保今日的荣宠,只能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们的忠心。”
“可”崔元赶忙跪倒在地上。他有些犹豫,但又不敢顶撞干爹。
崔文升半句不提南书房的事情,他只叹了一口气,用同情而悲伤的语气说道:“干爹也知道,因为干爹的缘故,你和福王一党的少数外官、内宦都结了不错的交情,干爹我又何尝不是呢。但从出卖郑养性的那一刻起,干爹和你就没有退路了”崔文升顿了一下。“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你明白吗?”
他原本只想处理掉与“梃击案”有关的官员,但转念一想,这样的意图未免太过明显了,要是圣上察觉到不对,派人去郑贵妃那里打听,难免不会戳到事件的核心。所以他索性搞扩大化,搂草打兔子,把参与国本之争的福王残党一口气全部干掉。如此,就可以将事情伪装成邀宠,而不会让圣上起过多的疑心。如果可以
崔元的身子抖得就像筛糠。他是半道儿净身的宦官,但不是雏儿,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交不交情的事儿。要命是这件事本身,无论做得好不好,一般干这种活儿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崔文升声音宛如来自十八层炼狱的邪恶低语:“投靠福王就是对圣上不忠,圣上乃君父,不忠就是不孝,此等不忠不孝之人,留着作甚。处理掉福王一党的奸臣,是在为圣上分忧,圣上肯定是不会追究的。圣上若是不追究,还有谁会管,谁敢管呢?”
“我岁数大了,迟早是要退下去的。”崔文升有意无意地掂了掂手里的大印。“主子爷和福王的仇怨你又不是不知道,事情要是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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