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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圣上。兵部报告辽东目前银多粮少,百物腾贵。故臣请圣上再拨一笔银钱到各地购粮输辽,以平抑辽东地方的粮价。”纵使脸皮厚如李汝华,脸皮也有些烫了。
“你真把我当提款机啦?”朱常洛情不自禁地抱怨道。
“提款机?”李汝华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想来应该不是个好词儿。李汝华立刻做好了心理建设:只要皇上面有怒容就称罪告辞,回去另想办法。
“.”朱常洛尴尬地扣了扣鼻梁。“辽粮的事情你不必过于担心。”
“请皇上示下。”李汝华见皇上神色如常,便松了一口气。他正了正老腰,摆出危坐聆听的样子。
“澳门那边儿来了一队洋夷,你知道吧?”朱常洛朝侍候的太监招手,示意他们把热水端上来。“两杯温水。”
“臣知道。”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加之洋人非常积极地在各大臣僚之间奔走交流,所以李汝华还是颇知此事的。“洋人最近还到臣那里投帖求见,但臣并没有见他们。”
“你想见就见,听听他们说什么也好。”朱常洛端起一杯盛着半杯温水的桶型琉璃杯递给李汝华。
“臣叩谢圣上。”李汝华双手捧接水杯。
“这些洋人里边儿有一队洋商。”朱常洛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发现它比之前硬了不少。于是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锻炼还是有效果的。”
“.”李汝华没有接话。
朱常洛笑着说道:“这些商人通过耶稣会,也就是那帮子自称西儒的读书人,到徐光启那边儿抱怨大明只进金银,不进其他,跟个贪金好银的貔貅似的。”
“还真是蛮夷,居然用瑞兽作比来抱怨。”李汝华嘲笑道。
貔貅与龙、凤、龟、麒麟并称为五大瑞兽。喜欢金银珠宝的味道,只进不出,象征着财富的积累。
“商贸嘛,本就是互通有无的行当。西洋的地主在印度,也就是天竺那片地方开了面积不小的沃土。据说那地方儿四季如春,一年三熟,粮产丰富。现在辽东地方银多粮少,正好就让海商运粮过去。这样一来,不仅辽东的银子有了去处,朝廷还能省掉一笔漕运的花销。”朱常洛把空了琉璃水杯放回托盘。
“圣上意欲新开市舶使司?”李汝华听出了皇上的弦外之音。
自隆庆开关后,大明便恢复了广州市舶使司,并新增福建漳州府月港市舶使司,易私贩为公贩。但这两个地方与辽东相距千里,如果洋人在此二口交割米粮,还是免不了要通过京杭大运河进行漕运的。
李汝华还是真是敏锐。朱常洛暗赞道。
“朕决定在天津新开市舶使司,仿照月港之先例以港城为治所建府立衙,并于此处与西洋海商展开官私商贸。”朱常洛换上严肃的口吻,问道:“卿以为如何?”
“回圣上的话。臣以为不妥。”李汝华回答道。
“理由呢?”朱常洛表情语调皆不变,只是眼神里却多了些拷问的意味。
李汝华注意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但他还是捋了捋花白的长髯,自顾自地回答道:“开口通商本是好事,但臣以为通商口岸应设在闽、浙诸地。”
李汝华自万历八年进士至今已宦四十年。从推官到尚书,从地方到中央,从吏部到兵部再到户部,可以说对大明的方方面面都有相当的解了。对于财政的盈亏,边防储备的虚实,以及盐业、漕运、屯田、牧业各方面的大政方针,都竭尽心力裁度调剂。
“闽、浙?你是河南人吧?”朱常洛原以为李汝华的反对只是因为事不关己。
“圣上烛见。臣是河南睢州人,与江浙等地的海商素无利益往来。”李汝华这时才明白皇上变化的眼神究竟是因为什么,他淡笑道:“天津是京畿地带,于此处开设市舶使司,允许海外洋商来此贸易,难免不会横生祸端。若西洋人与东洋倭国勾结,假商船以运倭寇、贼兵,使之在京畿沿海登陆,恐惊扰圣驾,有损国威啊。”
“水师和卫所的糜烂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朝廷不应该因噎废食。朕意已决。”朱常洛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朕会拣选能员干吏去经办天津的事情。户部衙门拟一个税制章程,做好开办饷馆的准备即可。”
“圣上要把海关税收交到户部手上?”李汝华大感意外。因为隆庆开关以来,海关的税收完全是由内廷宦官来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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