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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孙承宗拜见吾皇万岁。”皇帝给面子,但臣子却不能端架子。他守为臣之道,恭恭敬敬行完五拜三叩首的君臣大礼。
朱常洛没有打断孙承宗行礼如仪,而是等他把规定的动作全部完成之后,才将他扶起来。“孙师傅请起。”
“孙师傅该不是来朕这里问功课的吧?”朱常洛的满脸笑意。完全见不到和司礼太监讨论东林党之事时的肃然。
“皇上早已青出于蓝,臣安敢以此惊扰圣躬。”孙承宗确实是因为皇帝今天没去皇极殿右厢房才特意到乾清宫南书房来的。不过他来这儿不是为了督促皇帝勤奋学习,而是为了完成内阁次辅叶向高的请托。“而且圣上政务繁忙,实不必每日重温以习得之旧学。”
“孙师傅这是嫌朕岁数大了呀。”朱常洛呵呵一笑。
“臣不敢。”孙承宗拱手道。
“孙师傅坐着说话。”朱常洛就近找了个木墩子端到孙承宗边儿上。
“臣叩谢圣恩。”
“孙师傅有事就说吧。”朱常洛向魏朝招手。
魏朝会意,麻溜地给皇上也端来一个木墩子。让君臣二人可以近距离对坐。
“皇上决意如何处置东林党?”孙承宗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孙师傅来是为这事儿而来。”朱常洛脸上的笑意微凝。他看着孙承宗的眼睛,反问道:“孙师傅有何见教啊?”
“臣以为,应当严惩案犯,以昭君臣之道!”孙承宗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朱常洛略一愣,旋即笑道:“呵呵。朕还以为孙师傅要讲忠恕之道呢。”
“臣所言正是忠恕之道。”孙承宗正色道:“曾子(曾参)曰:‘夫子(孔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朱子(朱熹)又曰:‘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
“忠者,中心也。所谓中心,即中正不偏,诚心尽力,忠诚无私者也。”孙承宗继续说:“东林之人结党谋乱,妄图左右朝纲。此偏私,非忠也。”
“恕者,如心也。所谓如心,推己而及人者也。于是,即‘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于否,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东林之人以下犯上,以臣斥君,欲以己之不欲施于陛下,非恕也。”
“此等案犯,实违背圣人之教诲,乃不忠不恕,枉为人臣!故臣请皇上速治其罪,以儆效尤。”孙承宗迎上皇帝的眼睛,铿锵有力地说道。
“要是天下的臣子都像孙师傅这样竭心尽力就好了。”朱常洛深感动容。
“皇上,臣还有一本要谏。”孙承宗选定的策略是先扬后抑。
“孙师傅但说无妨。”朱常洛连连点头。
“臣以为东林虽恶,但不宜过度打击。”为了承接之前的谏言,孙承宗忙说道:“惩治案犯恶首足矣。”
“为何?搂草打兔子不好吗?”朱常洛问道。
“皇上。臣以为,拉帮结派实不可避,但结党者也不全都是为了谋取一己之私。”孙承宗以自己为例,说道:“臣也是有同年同乡和学生的。”
“嗯”朱常洛微点头,但并未接话。
“而且过于打击东林,会导致因东林而凝聚起来的‘盟党’一家独大。这又何尝不是另一个东林党呢。”孙承宗字斟句酌地说道:“而且‘盟党’很可能会因为东林式微而自行分裂。到时候,朝内的形势或许会更加诡谲,这将不利于皇上掌控朝局。”孙承宗绝口不提“天下”这样宏大的概念,每个谏言的落脚点都是皇上的利益。
“孙师傅的意见朕记下了。”朱常洛没有当场表态。因为他也在观察各方的动向,允许锦衣卫抓人只是往湖里扔石头,他能只能确保湖面最终恢复平静,但平静之前,波纹如何逸散他也不清楚。
“那臣就告退了。”孙承宗想说的话已经说了,要还在这儿坐着就只能和皇上大眼瞪小眼了。
“孙师傅。”朱常洛摆手阻止孙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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